第二章
大唐之所以叫大唐，就是因为他们有着这些简单而有力的东西。
卓融想着。
桌融二少爷手里抱着一个金丝软玉匣，身旁领着两个身高力壮的仆从和一个娇俏可人的丫鬟漫步在青石砖铺就的朱雀大街上，看着来往熏熏嚷嚷的人群，禁不住想起了昨日上课时教习一脸骄傲的如公鸡般的样子。
“所以说唐人的骄傲真的时刻在骨头里面了啊···”
“啊？二少爷，您说什么？人太吵了听不清”小家碧玉的弥儿转过身来俯下身子“您在说一遍？”
“没事没事，有感而发而已···”
“哦···反正少爷说的话弥儿也听不懂···”
“所以说你就是个愚蠢的小孩儿啊···不说这个依瑶呢？不是说好来接我嘛？人呢？”
“明明少爷也不大··为什么非要说我是小孩儿呢···”
“所以说你就没反驳愚蠢这两个字啊！”
……
此时正是春末初夏之际，气候已有了几分燥热，闷了一个春季的深闺早已按耐不住的挑选好衣饰结伴出门游玩，十七八左右的年纪，一瞥一笑俱为风景。
卓家二少爷眼睛直勾勾的看着过往的青春靓丽，乳白熏香，心情大好。“以前总听说唐人风气开放，今日总算眼见为实，这穿的可是风凉的紧呐···哟！瞧那个异国女子！这穿的还不如不穿呐！”
“融哥儿！”话未落人先至，一个的娇小身影猛然扑进卓融怀中，咯咯笑着。
“融哥儿来的真慢！瑶儿的礼物！”程伊瑶抱着卓融的手臂，亲昵的靠着卓融。十二岁的程依瑶脸蛋虽还未长开，但萌萌的大眼睛配上肉嘟嘟的脸颊，却是活生生的一个萌物，即使是心中再坚冷的人也会被暖化。
“带了带了，”卓融轻轻摸着程伊瑶的头“我怎么可能会忘记我将来夫人的礼物呢？”卓融杨扬手里的金丝匣，示意给伊瑶看“这可是雨澜国穆大家的得意之作，我可是废了好大功夫才让她答应给我做这身玄色弹墨凤纹素绫裙呢··”卓融一脸肉痛，心想为了讨好未来的媳妇也是拼了命了。
“最喜欢融哥儿了！伊瑶给融哥儿香一个！”程伊瑶一脸开心的用脑袋顶着软匣，兴奋的直转圈。十几岁的女孩儿尚还不懂什么是男女之嫌，毫不犹豫的在卓融的脸上亲了一大口，伊瑶身后的侍女赶紧低头装作什么也没看见的样子。
“大家都在玄都观等融哥儿啦，融哥儿快跟我来”伊瑶一只手拉着卓融一只手抱着软匣，迫不及待的拉着卓家二少爷奔向不远处的一座白玉做的道观。
朱雀大街，太平内坊，程府。
今日是程国候二女儿程依瑶的生辰，程国候程喻铮可是个来头不得了的大人物，于公，身职长夜司监正首座，官从正一品封国候。于私，乃是当今圣人自小长大的手足。这样一位在长安都手眼通天的大人物其二女儿的生辰，整个长安的人都沸腾了起来。
程府门前前来道贺的宾客络绎不绝，送来的贺礼几乎已堆成了小山。平日里低调儒雅的程国候笑的合不拢嘴，在前殿中于前来的宾客把酒言欢，脸上的喜色可谓溢于言表。
这自然是十分值得高兴的事。
世人皆知程喻铮膝下无子，却生了两位千金，程国候可谓是把两位掌上明珠疼爱到了骨子里，但有所需，一应具求。不知羡煞了多少长安子弟。
“侯爷千金聪明伶俐，知理守礼，又生的俊俏可爱，当真是让我等羡慕不已啊”
“是啊，两位千金小小年纪便如此俊美，带到成年后岂不是当入百花榜魁首？”
此刻程国府的前殿大堂之中，宾客们的祝贺之声络绎不绝。
已经年过四旬的程国候笑逐颜开一一点头回礼，口中更是谦虚到：“哪里哪里，都是孩子自身造化。”
……
“哈哈！程不咎！洒家来啦！”
正在宾主尽欢之时，程府黑桡木打造的大门却应声而破，一位虎背熊腰的壮汉领着带着斗笠的青衫男子在宾客权贵目瞪口呆中施施然走进程府前殿。
原本热闹非凡的程府前殿霎时一静，只余来者粗狂的嗓音绕梁。
坐在前殿尊位上的程喻铮面部抽搐，勃然大怒。
“老匹夫！老子给你留了侧门！你要从正门进也就罢了！为何还要毁老夫的庭院大门？”
“老三！你就是这么对你二哥的？还老子，老子整整比你大一个闰月！按照你程家的规矩，还不赶快给你二哥磕个头以谢顶撞之罪？”
程国候面色涨青，前殿在座宾客更是眼观鼻鼻观心，内心纷纷为程国候默哀。
“不说这个！你看我带谁过来了？”卓国候卓邵侧过身向程喻铮引见：“这是我一个··额很好的朋友，听说你女儿生辰，特地来看看。”
“胡闹！”程喻铮面皮一抖，硬生生挤出几分笑容，拉着青衫便进了内殿，“一会跟你算账！”
在场的宾客一脸理所应当，虽说来者都是客，唐人又开放大气不在乎身份地位，可是人都分三六五等，把身份相差太大的人安排在一起两者也是不太方便···更何况你们三个当真我们认不出来有这等礼遇的那位蒙面是哪位圣人？！
内殿。
青衫男子摘掉斗笠：“你也别怪老二，是我跟他打赌他能不能破了你这黒桡木做的大门，看来老二的修为精进不少啊。”
“大哥···你怎么也陪着那卓不咎胡闹！”程喻铮面色涨红，似是欣喜却又担忧，想要斥责却又不敢开口，生生难受到了极点。“大哥，你不是在北荒边境吗？怎的突然回来了？难道是事情有变？”
程喻铮面色难看：“难道说……是那件事情有了新的变数？”
青衫男子轻抚掌心，示意程喻铮稍作放松。“那件事已经稳住了，至少十余年内还算安稳太平，我留了了老四在那里镇守以防不测，自己临时决定来给你的女儿过生辰。不说这个，来来，看我给我的干女儿选的礼物！ ”
青衫伸出手掌，手中突兀显出一个灰扑扑的圆盒，竟是通体用重逾千斤的黑曜石打造而成，里面存放一事物，由两尺黑幕缠的严严实实，但仍有些许白光透布而出：“这是从那件事里出产的一些小玩意儿，勿要小瞧，这东西险些让我吃了大亏。”
程喻铮脸色凝重，手里摩挲着黑绫布绸，“我大唐出产的夜幕可隔绝一切，这是何等神物？竟能让夜幕都尚不能完全隔绝？”
“正是如此，观星阁把它们叫做‘殊奇’，这些东西有的很神异，有的···则是很邪恶。”青衫陇上盒子，珍而重之的把它交给程喻铮。
“邪恶？”程喻铮不解。
“有的需要一定的条件才能驱动起来，有的则是需要某些更重要的特质。这是仅有几个观星阁鉴定相对温和的殊奇了。”
“它有何特异之处？”
“荧光所照一丈范围内，佩戴者容貌会发生变化，会变得更加俊美。”
“俊美？”
“是，不过代价是智慧，佩戴者的智慧随着容貌的变化而下降。
关键在于，这一切都是无声无息发生的，当事人完全感受不到不妥之处。所以我们把它称为‘愚珠’。只有蜕凡境以上的人，才能用神念感受到它的殊异。但若不小心，清神也会中招。而对于玄游以上的人，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夜明珠，不会受其影响，也感知不到它的作用。”
“听起来像是在···”
“像是在自我保护。”
“嘶···接触时间多久便可完全丧失理智？”
“四个时辰，便可让人变成只晓呼吸的‘木僵’。”
“这个东西···可以毁了一个国家的根本啊···”
“但也并非全无弱点，所谓万物相生相克，只要荧光范围内有星耀石，就可以阻止这两种变化。所以我想把这个送给你的二女伊瑶，护她周全。”
说了这么多，青衫似乎也累了，他慢慢的不再言语，静静的望着程喻铮：“世道变了，我有预感，我们马上就迎来一个崭新的时代。而我大唐，一定要做好万全的准备，来应对这场大劫。”
迎着青衫温和的眸子，程喻铮朦胧间好似又回到了二三十岁的峥嵘岁月，曾经激昂的少年也已变的沉稳、儒雅，但初心却一直从未改变。
“不说这个了，伊瑶呢？我的干女儿跑到哪里去了？”
程喻铮猛地脸色一变，“也不晓得程家二小子给我家瑶儿灌了什么迷魂汤，整天就闹着找那个兔崽子，那个兔崽子有什么好的···现在应该在玄都观跟那些纨绔子弟在一起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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